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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温】浅海轻唱

*我终于还是开始整了克苏鲁了,有参考洛夫克拉夫特原作和COC跑团,故事整体架构也偏向克系,注意理智

*有关于地域特色和神秘学的捏造妄想,请勿深究,见笑了我的神秘学知识都来源于诡秘之主历史知识是去知乎临时看了点东西,里面好像在认真说的东西请一律当乐子看

*最想写的只有跳舞,然后为了跳舞配了2w字的故事,两万呐,可写死我了

 

 

浅海轻唱:伊比利亚的临海断崖上常见的鲜花,但唯独这一朵沾染了违背常理的颜色。只听它呢喃呓语,拒绝希望,就连花草也坠入疯狂。

 

 

1.伊比利亚的温尼城

 

“没想到你真的愿意来……”棘刺站在船弦边缘,偏过头去看着他的同伴。

“那当然,毕竟作为你少有的朋友,我总不能真的让你一个人来。而且没有一个阿戈尔会遗忘母亲的怀抱,虽然我并不觉得深海是什么好东西。”

温蒂十分嫌弃的看着沾满藻类和锈迹的栏杆,放弃了拿出手帕擦一擦的想法——这些陈旧的污渍会完全毁掉一张手帕。船已经很破旧了,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苟延残喘,奋力咳嗽着再往前挪一步,稍微动一下都会掉下一块皮肉骨头。繁星坠入漆黑的海洋散开一片银色的细碎光点,海浪声轻轻的拍打着船舷,如呼吸一般宁静,却让阿戈尔们惴惴不安,星星化作了眼睛监视着擅自离开海洋的旅人,抬头望去让人头晕目眩。

“我是说,在知道回来的情况是这样的前提下,你还愿意跟来。”

“……好吧,这艘走私船的确很糟糕。”温蒂搓了搓手臂,“而且这里依旧能闻到大海的气味。”

“就算我们能回到伊比利亚,情况也不会好到哪去。”棘刺意有所指。

温蒂很坚定的摇了摇头:“我想回去看看。你还不如想想如果极境回来了知道你没把这件事告诉他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他很好说话。”

“所以你根本没考虑过他会不会生气。”温蒂叹了口气。

身后的门传来吱呀声,矮小干瘦的船长提着灯走到了甲板上告诉二人再过一会儿就要靠岸了,记得去船舱里换上长袍。他的眼角向下垂,灰色的眼瞳像是犯了什么病一样有些恶心,从肉里拼命的挤出来露出一点光,总让人觉得他抱着什么恶意。

棘刺点点头作为回复,在远离了海水之后他感觉呼吸变得通畅了一些。海风带来咸腥的气味,沾染在了身上,温蒂回到船舱的时候闻了闻袖子,露出“这衣服不能要了”的表情。

回到房间温蒂接过了棘刺递给她的亚麻布长袍,略有些陈旧的纤维已经泛黄,但是被打理的十分整洁干净,套上长袍之后温蒂紧皱着的眉头稍微松了一些。棘刺没什么表情,但是她看得出来他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放空,如果突然和他说话他会反应慢上半拍。

船体和码头碰撞发出闷响,棘刺和温蒂低着头让长袍的兜帽遮住面孔走下船。沙滩褪去了金子一般的颜色,苍白而且毫无生气。付给了船长另一半的报酬之后两人拎着行李离开走向夜色,随处可见的白色的花拂过衣物的下摆。

 

伊比利亚,这座黄金般的国土,在封闭了近百年之后,第一次被发现有了松动的迹象。在棘刺走进博士的办公室听到这个消息之前,他还在研究化学试剂,改良刀刃使用的毒素,然后准备再制造一点新奇的爆炸玩意。而当博士十指交叉抵着下巴看着棘刺翻阅文件的手僵住不动,少见的有些结巴的表达疑惑的时候,这位巴别塔的恶灵没有回答这是哪里来的情报源。

没有指派任务,博士似乎只是单纯的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并且询问他的意见。棘刺的指尖翻过那几张薄薄的纸张,本来已经开始褪色的东西突然又被翻了出来,大脑皮层不断发出兴奋的信号刺激着他的记忆,就算只是一些只言片语也让他的记忆如涌潮翻滚。

“……博士,我的建议是派遣少数对伊比利亚熟悉的干员进行侦查。”

他几乎没多想就和博士申请了外出队长权限,当他走到走廊上的时候一种隐秘的恐惧渐渐的从他的心里出现,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到那片被海包裹的土地了,现在变成了什么样他一无所知。就算他在面对伊比利亚的问题上毫不避讳,但是如同被冷风吹过时会感到寒冷身体打颤一样,与生俱来的恐惧已经成了下意识地反应。

但是已经拿到的申请又无法退回去,他回到实验室把报告放到桌子上,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去,不告诉别人,正好最容易发现问题的极境正在出外勤,只要他不知道那就没什么问题。如果博士要强行给他安排队友,那他就给博士灌特制改良理智药。

然后一只手出现拿起了那个档案夹。温蒂似乎是心情有些不好,在棘刺想拿回档案夹的时候她的手偏了一下,档案夹跌落在地上,几张照片散落出来正面朝上。

“你不想让我们去?”温蒂的声音不带感情。

棘刺移开了视线没有直视她。“我们都不知道伊比利亚变成了什么样。”

“所以我也要跟着去。”

“那里很危险。”

“你去就不危险了吗?”

“你不了解。”

“那你详细的告诉我,那里到底有多恐怖。”

最后棘刺也没有劝服温蒂,她坚持要跟着,就算棘刺已经警告她要面对的很可能是伊比利亚背面的那些邪异的东西,她也没有改变想法。

 

温尼是在伊比利亚边界线上的一座城市,连接海域,这里也有拉特兰的教堂,巨大的大理石穹顶耸立在大片的尖塔、屋顶和穹顶之上,纯白突兀的出现在一片暖色之间。古老得无法想象的房屋依旧存在,耸立于破旧小巷的两侧,像一圈无法洗净的污泥一样堆在角落。巨人般的榆树洒下大片大片的阴影,覆盖了半条街道,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和阿戈尔们记忆中无二,仿佛伊比利亚这么久是被封闭在了琥珀里,没有一点变化,依旧沉闷又热情。

棘刺和温蒂一时间都有些恍神,二人面对着这座城市,却突然的没有了心理准备。最后还是温蒂小声地说了一句:

“我回来了……”

二人找了一家普通的旅馆住下,温蒂一回到房间就去浴室待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套全新的衣服,之前在船上穿着的衣服被她丢进了垃圾桶。棘刺打开随身的行李确认着带出来的设备没有问题,为了确保伊比利亚的行程安全他专门携带了一些调配试剂的材料,为了应对可能的战斗,而裁判所又一向不允许任何超出事态掌控的事物出现。

之后二人并没有特意去搜集线索,而是把自己当作了普通的一般路过旅客,随意的走过街头。就算棘刺并没有很想回到这里,但是复杂的情感驱使着他放慢脚步看一看周围。

最靠近海岸的潜水海滨区域被码头和商人所围绕,传播着疫病一般的不详,但是要在这里想问点什么东西,只要几枚通用货币就会听到温尼最古老的传说。如果站在高处山顶的教堂上顺着栏杆向下看,数量众多的阁楼和彩色的房顶会铺满整个视野,就像一块摊开的暖色绸布,上面绣满了星星点点的烟火。教堂是由纯白的大理石制造的,不管哪里抬起头都能看得到割裂天际的钟楼,同样在山顶的还有水泥浇筑的铁灰色建筑,明亮的玻璃上映出苍穹。就像萨卡兹的魔王戴上了路边的小花编织的花冠,温尼的山顶上坐落着格格不入的钢铁建筑群。

温蒂往下压了压帽子遮住了脸,她穿得严严实实,有些不情愿的跟在棘刺身后走着,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她大概猜到了些什么,所以也没有出声,就算这地方让她一点都不适应。靠近水滨的那些低矮平房已经十分破旧,棘刺平静的注视着这里的一切,看不透他现在在想什么。平时他只是看似生人勿进,实际上只要接受了他直来直去的说话风格之后会发现他意外的很好懂,但是现在棘刺走在前面,空气化作了粘稠的液体隔在二人之间,温蒂只能看着他的背影。

有人注意到这两个阿戈尔人,但是没引起什么风波,两人慢慢的走离了那些略有些低矮的平房,脚下的触感变成了坚硬的石块,这里是别墅区。在这里的时候两人的感觉终于不再那么压抑,棘刺终于摆脱了那种孤独的气氛,随着温蒂一起走在宽阔的石砖街道上。温蒂戴着浅色的长袖手套,于是她更愿意去触摸回忆中的城市,在经过路边的花店的时候她会收下递过来的干花别在帽子上,也会接过棘刺买的一些小玩意。

在确认了这里的火腿和海鲜饭还是一样的美味之后,棘刺和温蒂开始慢慢的搜索当地的信息。迪欧斯大图书馆里收录了大量的报纸和期刊,两人各自抱了一摞书纸快速的翻看着,慢慢的对这个地方大概有了一些了解。温尼一开始只是一个较小的海滨城市,后来有一位名叫洛克希·萨布雷尔的商人在这里定居,她在商业上的眼光优秀到令人咂舌,同时她还在政界颇有建树,各方面的因素下即使她是一位阿戈尔人,也依旧能在这里立足。

但是萨布雷尔的名声并不是很好,甚至说是很差。她并不信仰拉特兰的宗教,有传闻说她在私下里在支持其他的教派,那些人是来自深海的纯粹的恐怖化身的信仰者。还有言论说她在运输不正当货物,有一次在她的船上搜索出了沾着血迹和源石碎片的绳子,但是她解释说是在购买工作用瘤兽。还有很多奇怪的举动和行为使得人们对她有着恐惧,不愿意接近萨布雷尔的宅邸。

图书馆的书纸不允许破坏,温蒂打开了PRTS的终端将文字扫描后贴到大纲里,棘刺找出那些值得注意的报告,两人凑在一起小声地讨论。在神秘学方面棘刺的知识十分丰富,对神学也有足够的了解,温蒂很少有听说过这方面的东西,她更擅长的是学术和逻辑思维。图书馆本身的环境并不是寂静无声,所以两个人的悄悄话没有被制止。

棘刺起身去拿新的资料,温蒂坐在原位一边整理一边随意的翻看着,虽然有任务在身、处于并不是很安全的处境,但是她没有感到多少焦虑和不安,除了最开始的载具实在是太让人难受。报纸上印着一些收购货物的广告,她本来对此没什么兴趣只准备一眼扫过,但是几个单词的组合让她脑内灵光一闪,她又翻了回去重新看了一遍确认,虽然是一些在药品店和香料店都能买得到的普通材料,但是如果将它们组合起来会成为有特殊用处的药剂。

温蒂又抽出了好几份没整理好的报纸,翻到了收购版面,果然又发现了同样的字眼。棘刺回来的时候看到温蒂又在翻找已经看过的报纸,在问清楚缘由之后他也坐下开始重新筛选这些隐藏的信息。

“这个是神秘学领域最常见的凝神药剂,可以让人更快的集中精神。”他点了点头认可了温蒂的发现,“但是这些就比较危险了,比如这种药剂有毒性,会让人产生低落的情绪,严重一些可能会导致自杀。”

“只是搭配在一起就有这样的效果了吗?”温蒂吓了一跳。

“其实还是需要精确到0.1克的份量和特殊的源石技艺催化。”棘刺压低声音,“很少有人会掌握这样的源石技艺,据我所知在很早的时候有一些阿戈尔祭司会这样的‘巫术’。”

温蒂皱起眉头:“‘巫术’的说法更像是莱塔尼亚的风格。”

“是的,在教典里主行于大地,在莱塔尼亚见到了法术的极致,并且以美德守信使得众人折服,收下了门徒。而且在巫王统治时期高塔里研究的那些法术,几乎可以说和那些东西没有区别。”

温蒂点点头,看着棘刺标出来的那几个名词,想着回去要找几本历史方面的书籍当消遣看一看。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两人在这些收购消息中大致确定了几个地点,没有明确的规律,主要分布在海滨码头和普通居民区,为了不引人注目棘刺建议先去海滨码头试一试。温蒂纠结了一会还是同意了,虽然她有洁癖,不过在战场上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因此而耽误战局。

在回到旅馆换了一套衣服之后,两人再一次走上了那片颜色鲜艳的破败海滨码头。这里也有着海的气味,不过相比起在船上的压迫感,这里却十分收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繁星也没有让人心悸的感觉,黑暗无声的流动在身边。棘刺和温蒂并排走在狭小的铺着碎木板的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在到达了一个地址之后,温蒂伸出手轻轻的敲了敲门,房间里的烛火抖了一下,立刻熄灭了。过了几秒钟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在门后响起:“谁?”

“我这里有一笔生意你做吗?”温蒂按照路上想好的台词,特意改变了音色之后回答,“有人要买矿石。”

“该死的骗子,滚回去吧!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会开门!”门后的声音吐出了几个恶毒的字眼,说到了中途却唐突断掉了。随后门从里面打开了,棘刺明亮的金瞳出现在门口,他的脚边躺着一个个子矮小的家伙。

温蒂走进门跨过了这个人之后又关好了门,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这里十分破败,房子里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在检查了这里为数不多的物件之后,温蒂很轻易地发现在最角落的地方有一个用破布遮起来的空洞,下面大约有一立方米那么大。棘刺跳下去摸索了一下,发现沙土下面埋着一块书本那么大的石板,上面有些凌乱的划痕。

“怎么样?”温蒂小声地问他。

“只有这个,其他没有什么特殊的。”棘刺很小心的用戴着手套的手把石板拿了出来,确保没有直接触碰到。这块石头的触感没有任何特殊,是随处可见的石料,上面的划痕裂纹也看不出什么符号或者标记的样子,由于长时间埋在地下所以十分冰冷。

“看起来这里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了,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棘刺把石板装在了箱子里,然后站起身和温蒂一起离开了这间屋子,不忘把蜡烛熄灭。

夜色越来越深,白天阳光留下的温度已经消失,温蒂出门的时候把衣服裹得紧了一些,两人悄无声息的转移到另一个目标的位置,这个房间里的人已经睡下,鼾声震天响,温蒂看到了他的手臂上的黑色结晶反射出月光。两人直接从正门走了进去,在他醒来之前把他敲晕了过去,随后详细的搜查了一下,这里还有几箱收购来的货物,和最新的报纸上的清单一致,但也只是普通的货物,没有任何问题。

“看来这里也没有什么收获。”棘刺合上箱子的盖子摇了摇头。

“毕竟是直接刊登在报纸上的消息,如果这么简单就能查出什么的话那位萨布雷尔女士早就被赶出温尼了。”温蒂摘下了一次性手套收到包里,又拿出了一双手套戴上。明亮的月光能让她很清楚的看到手套的入口,不用点亮蜡烛也没有问题。

她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随后她的目光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望向了窗外。皎洁的月光穿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背景的天空一片虚无。

棘刺看到她不自然的动作,正准备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突然感觉到箱子里提着的石板变得无比沉重,他反应很快的立刻松手,箱子落在地上锁扣弹开,露出了那块石板。而现在那块石板的外壳正在沿着划痕和裂缝碎裂开来,露出了里面的一小块巴掌大的黑色的散发着冷气的石头。

棘刺立刻拔出刀砍向黑石头,那诡异的石头一击即碎裂成了好几块,随后伴随着冷风化作尘土消失了,但是窗外的月光依旧明亮。这时候他也已经反应过来了:在他和温蒂刚来到海滨附近的时候天上只有繁星,也没有乌云遮盖,是根本没有月亮的。

突然一阵低吼声传来,那个本来睡着了的人此时翻身跳了起来,他的样子已经完全变了:原本消瘦的脸庞此时充血膨胀,足足大了一圈,让他的看起来像是在上面套了个头套。肮脏的指甲肉眼可见的开始伸长、发灰,像是由易碎的石膏打造。他的眼珠狂乱的不断游移,随后戛然而止,停在了依旧在望着月亮发呆的温蒂身上。

它伸出手用超乎常人的速度冲向温蒂,棘刺揽住她的肩膀几乎是擦着对方的攻击躲过,剧烈的动作终于叫醒了她,温蒂的瞳孔微微收缩,看着怪物的灵活的扭转身体,尖利的指甲再一次落下。她猛地伸手一推,两人的身体分开,怪物的爪子砸在中间,将地板抓出了几道深深的痕迹。

棘刺脚腕发力扭转身体,金色的刀光一闪而过,怪物的手臂飞了出去。但是从断口处流出来的不是红色的血,而是漆黑的、扭动着的线虫。

在遇到空气的时候它们狂乱的挣扎扭动,很快变成了黑色的晶状物,砸在地上碎裂开来。而怪物的巨大伤口处不断地掉落着线虫,在地上留下一个个紧紧的抱在一起蠕动的恶心虫团,它又一次冲了上来,举起了另一只爪子。

棘刺根据它之前的攻击确定好了对方的速度,却没想到这次绕到了有月光照射的地方,在月光下它的速度居然直接提升了几乎一倍,怪物的爪子绕过黑刀狠狠的一抓,在他的肩膀和胸口留下了长长的伤口。血迹飞溅,衣服迅速被染红,棘刺没有管伤口的情况,而是迅速后退拉开了距离。

这时候温蒂已经举起了液氮大炮,她保持着刚刚摔倒靠在墙上的姿势,炮口冲出的高压液氮精确的击中了怪物的身体,在低温和强冲击力的双重作用下怪物的身体被扭成了一个怪异的折角,它张开嘴,但是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因为它的喉咙里已经堵满了黑色结晶。

怪物的身躯撞在墙壁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黑色蠕虫也瞬间死亡变成了结晶。同时伴随在其中的还有类似玻璃破碎的声音,明亮的月光凝固了,随后光柱上产生了裂痕,碎裂成块状,落到地上摔得粉碎,然后融化在了空气里。

一时间房间短暂的沉寂下来回归了黑暗,窗外的天空依旧布满繁星,一切都像一场幻境一样,但是棘刺手臂上不断滴落的血和倒在地上的怪物尸体又撕裂了现实。

“没事吧!”

温蒂急忙丢下水炮上前去查看棘刺的伤势,两条至少有十多厘米的伤口从他的右肩斜着划下,边缘还沾着少许灰黑色闪光的粉末。棘刺皱了皱眉,直觉告诉他那大概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不至于是源石那么糟糕。他就地坐下,温蒂从随身包里拿出了紧急医疗用具,首先去除了那些灰色的粉末。紧急包扎之后棘刺给自己注射罗德岛的源石成份抑制药剂,温蒂则快速的开始清理现场。

两人没有耽误多久,刚刚已经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虽然好像被幻境一般的月光控制在了屋内,但是事态诡异,还是应该先离开这里。在确认房间里没有留下任何东西,血迹也完全清除干净之后,两人离开了这里。

 

回到旅馆房间之后温蒂立刻从行李里拿出医疗用品,解开止血带开始给棘刺包扎。伤口虽然很长不过还好没有很深,阿戈尔异于常人的体质可以快速的愈合,所以在确认情况之后温蒂松了口气。棘刺安静的坐在床上看她拿着酒精,这时候他却想到了些不相干的事情: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有换衣服就直接坐在了床上,还好这里不是她的房间。

“血液的源石结晶浓度没有明显变化……”温蒂看着试剂纸上的颜色对照,“等会再检查一下那些灰色的粉末和蠕虫结晶,之后的两周之内你要注意。你的手臂还能动吗?有没有使不上力的感觉?”

棘刺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按照温蒂的要求张开五指又握住,点点头:“没有影响。”

“那就好。”温蒂把试剂纸收到垃圾袋里,上半身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她没有说什么,眼皮半垂下,露出一丝疲惫。

“你的情况怎么样?那个银色的月光很明显有问题。”

棘刺看着她,当时温蒂完全的沐浴在月光下,她的视线望向了更遥远的地方,仿佛要打破虚实的分界线。他伸出手搭着温蒂的肩膀,而她没有躲开。

“你那时候看到了什么?”

“只是普通的月亮,但是却让我挪不开视线,身体也变得僵硬。”

“还有呢,有听到呓语或者看到幻觉吗?”

“没,不过在看着月亮的时候,我感觉思绪变得很慢,如果你没有把我推走,可能最后我的思考能力就消失了。”

“现在还有那样的感觉吗?”

“没有了,现在只是有些疲惫,应该不是永久的影响。”

“要是有什么异样记得告诉我。”

“好。”温蒂捂住嘴打了个哈欠,随后她笑了笑,“我们互相监视对方。”

棘刺这时候才真正的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他知道那些事物虽然正面对上并不算强,但是足够诡异,尤其是对思维的影响几乎无法逆转,当他看到温蒂被月光照射的时候他的心脏猛地揪紧了,如果她因此变得陌生的话……棘刺没敢继续想象下去。

气氛终于变得没有那么沉重,温蒂从包里拿出分别装着蠕虫结晶和沾着灰白粉末的棉花团的收集瓶,开始做简易的鉴定检查。而结果并没有超乎意料,这些黑色的结晶都是纯度较低的源石,灰色的粉末只是普通的结缔组织,更进一步的检查就需要专业的设备,现在没有这个条件。棘刺把这些粉末分离开来装进了密封袋,贴好标签准备回去交给医疗部。

在解决完所有的事件之后温蒂站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打开门的时候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回过头对着棘刺说:“刚刚没有换外衣就坐在了你的床上,抱歉。”

“没关系,还好你能想得起来。”棘刺稍微开了个玩笑。

温蒂愣了一下,她无奈的笑了笑:“希望我们今晚有个好梦,晚安。”

“晚安。”

 

当两人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算早,棘刺发现自己的伤口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快速愈合,他和温蒂一致认为是那些灰白色粉末造成的影响,万辛的是这并不影响接下来的行动。温蒂的精神状态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一晚上的无梦睡眠让她休息的不错,看起来那奇怪的月光还没有来得及施加影响。

昨天晚上的意外让两人的计划被打乱,本来只是摸到了一条线索于是去查一下,没想到结果反应会这么大。那几个收购点更像是专门布下的陷阱,能看得出来收购的物品有问题的人本身就已经具有了威胁性,借此机会可以通过变异的怪物直接铲除掉。更重要的是,昨天晚上的行动几乎没有什么收获。至于源石结晶化作的黑色蠕虫,在样本太少的情况下无法确定这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只能安置在感染者身上。

今天的温尼没有什么变化,报纸上的主要话题是保守党对于激进党的反击,周围的人都在谈论这个话题,棘刺和温蒂在走进咖啡馆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激烈的辩论激进党推行的新税制。一旁的侍者也跃跃欲试的想要加入话题,差点忘记接待客人。

棘刺对这类的话题没有兴趣,不过温蒂倒是稍微了解过一点,在她还没有离开伊比利亚的时候报纸上也总是会提到这样的新闻,虽然普通民众很难真正参与进去,但是这些东西都会与未来的生活息息相关,于是她也向侍者要了一份报纸,在浏览相关的报道的时候她察觉了一点不对,同样是激进党的萨布雷尔女士似乎在近期都没有参与到政党争论中,在激进党风头正盛可以大肆揽权的时间段她却没有参与进来。

而且今天的报纸上没有了之前的收购新闻,对方很大可能已经注意到了有人在进行破坏,暂时撤销了陷阱。温蒂用PRTS给棘刺发过去了消息,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什么,侍者走过来把咖啡放在了桌子上。

本来原定的计划是分头行动,棘刺去海滨码头区追查宗教相关的消息,温蒂留在别墅区观察工会的态度,在意外发生后棘刺有些不放心温蒂一个人留在这里,提出一起行动的建议。不过温蒂还是拒绝了,一方面是她觉得在别墅区不会有太多的危险,就算有她也应付得了,另一方面是她实在不想再去那个灾难一般的脏地方了。

约定好一旦有了发现必须要第一时间通过PRTS终端分享消息之后,棘刺来到了海滨码头。附近有着大片的水上市场,这里的所有人几乎都低着头,已经习惯了用眼角的余光去看人,弥漫着不信任和麻木。棘刺根据自己以前的经验,通过几瓶特殊的药剂为筹码,很快打听到了这里的消息贩子是谁。有人带着他走进了一座破旧的小帐篷,里面坐着一个高大的男性,他的身上全是肥肉和疤痕,还瞎了一只眼睛。

但是最让人在意的是,他是一位感染者,他的左手臂上却有一大片白色的结晶,和黑色的源石结晶不同,那些白色的结晶块相当大,几乎像是一块铠甲一样覆盖在他的上臂,而黑色的源石结晶是细小的颗粒,零星的分布在他的胖的看不出形状的锁骨上。情报贩子抬起手,指尖一道光芒闪过,周围的一切声音骤然被隔绝了,棘刺十分警觉的看着他,猜测他应该是使用了源石技艺创造出了相对密闭的环境,防止隔墙有耳。

情报贩子咧开嘴发出短促的笑声,听起来像是喘不上气的咳嗽。因为棘刺当作报酬的药剂质量相当优秀,所以他并没有在意这位阿戈尔人一直盯着他的手臂。他向棘刺透露了一点似是而非的关于神秘宗教的线索,只是告诉他萨布雷尔女士支持的这个宗教是本地的原生宗教,而她像通过这样的手段压迫拉特兰的那些萨科塔——他把天使称作“恶狗”。

而当棘刺问起他手臂上的白色结晶的时候,他的眼中露出一分光彩,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他说这是一种抑制矿石病的方法,用许多赞美之词来形容白色结晶带来希望,是源石结晶的相反面。而且听他所说,似乎这些白色的结晶真的对矿石病有抑制效果,而这些结晶应该来自他信仰的主的恩赐。

在棘刺准备离开帐篷的时候,情报贩子开玩笑似的比划了个祈祷手势,愿主保佑。棘刺更在意那些白色的结晶究竟是什么,在离开码头的过程中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遇到的感染者,但是没有再找到身上带有白色结晶的情况。而在这途中他也甩掉了背后的跟踪者,并且确认了昨天晚上死亡的那个怪物完全消失了,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温蒂在一个不算知名的报纸发现了一篇报道:在今早凌晨两点左右,萨布雷尔女士的宅邸附近传来了较为明显的震感。随后她的房间里传出了尖锐到令人头痛的嗡鸣,周围的居民们全被惊动,家养的犬类开始疯狂的咆哮,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大约三分钟后消失,人们恐慌得几乎无法入睡。

而在这之前,温蒂记得很清楚,萨布雷尔女士的宅邸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么明显的异变了,以往就算有,也只是彻夜不灭的灯火和少许令人不安的低声交谈。现在温蒂可以肯定报纸上的收购广告就是这位萨布雷尔女士设下的陷阱,并且她似乎按耐不住,即使暴露自己也要开始行动了。

把相关的情报给棘刺发了一份之后,温蒂去了商业工会,她并不是很擅长和人打交道,所以她选择旁听别人的对话或者去翻看报纸和刊物,而这样获得的信息较为有限。不过或许是她运气好,温蒂得知了工会的领导者似乎有特意安排调动了一些工人,但是具体是为了什么无法得知。

等到棘刺从码头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温蒂告诉了他关于工会的情况,同时她有跟踪一些据说被调整了排班的工人,可以确定这件事和工会的领导者、以及保守党有关系。两人整理了收集到的情报之后,决定继续观察一下工人调动的事情,因为昨天晚上的事件牵扯出了更多的事情,两人现在都有些不安,不知道这件事到底还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温尼已经褪去了那层无害普通的外壳,露出危如累卵的冲突和问题,而这样的场面只需要一根火柴就会彻底引爆。

 

 

2.恐怖降临与旧日重现

 

温尼表面的平静又持续了两天,在棘刺和温蒂来到这里的第四天,晚上十一点,工会已经召集起了那些被调动过的工人,温尼的工会首领和市长要求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行动完全保密,而许多知名的领头人物同样聚集在这里,低声的讨论着什么。这些人全部聚集在靠近边缘的一座荒废广场,这里距离萨布雷尔宅不近不远,而这座让人们无比恐惧的房子正无声的伫立在夜色之中。一声令下,工人们拿起了手里的家伙,开始朝着萨布雷尔宅邸进发。

温蒂和棘刺在远一些的地方,通过设备将这些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看样子,他们大概是要将萨布雷尔女士驱逐出去。”棘刺拿起了他的黑色大剑,确认了包里的毒素已经准备好。

而温蒂皱着眉头,这件事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让她几乎有点手足无措。明明两个人才来到温尼没有几天,仅仅是追查了一下几个可疑的收购点就遇到了如此大的变动,就像是一座摇摇欲坠的Jenga积木塔,她和棘刺随意的抽走了一根积木结果导致了整座塔的轰然倒塌。她下意识地问到:

“我们还要继续下去吗?”

棘刺转过头,他的金色瞳孔里一如既往的平静,温蒂面对着这双眼睛,她内心翻动的情绪被抚平了。虽然这个人平时天天在实验室做爆炸试验,会去做一些怪异的东西,但是在战场上他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温蒂放松下来,继续说:“这件事的发展实在是太快了,仿佛就在这里等着我们把平衡打破一样,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更大的陷阱。”

“但是我们又不得不踩。”棘刺回答她,“萨布雷尔在研究的东西已经超脱了人类可以理解的范围,她以为自己只是在研究如何摆脱大海的追逐,但是她最终一定会被大海所影响。”

在他看来,洛克希·萨布雷尔是一位可敬的学者,她希望能以学术研究的态度看待阿戈尔与大海的关系,而这可以用源石技艺法术等方式去解释。但是没有人会理解她,因为仅仅是感受到大海的气息,人们就只能匍匐于地面。她的研究也注定不会成功,因为她是一位阿戈尔,一举一动都被完全掌握。

“我们了解的信息很少,我们甚至不知道她现在究竟还是不是人,但是我们必须去,这些学术不应该被研究,而是该永远的被遗忘在时间里。”

温蒂略微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如果我们失败了会怎么样?”

“……”棘刺沉默了一下,“会变成怪物,或者变得不像自己。死亡是最好的结局。”

温蒂看着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沉重,听到远处传来的人群走动的声音,她关掉了罗德岛的设备。

“你不希望我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是。”

“那你觉得我这时候该不该跟着你一起去?”

“我不知道。”棘刺回答到,“因为我知道我的话对你的决定有多大影响,所以我才不愿意为你做决定。”

“但是你就是我去解决这件事的原因。”温蒂说着拿起了液氮大炮,她浅浅的笑了笑,拍了拍骤然沉默的棘刺,“我们走吧。”

“……好。”

 

工人们没有丝毫延误,他们走过了别墅区的石砖路,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萨布雷尔的宅邸在黑暗中逐渐变得清晰,白色的水晶雕塑在夜色中蒙上了一层沉重的深蓝,用料考究的大理石窗框内部是一片空洞,那些花草都失去了生动的颜色,变得妖异可怖,仿佛是从地狱的深渊里伸出来的干枯手臂,恶毒的要将无辜者也拖进去承受苦难。而当人们靠近这所宅邸的时候,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比地沟里淤积了不知道多久的黑泥都要刺鼻,所有人的精神变得愈发紧绷,因为这是让伊比利亚都在恐惧的东西。

那位温和的神父走在最前面,萨科塔头上的光圈已经被遮住不会露出光亮,他手里拿着一把连发铳,伴随着源石技艺几乎可以撕裂任何在他面前的东西。他走向了正门,在这之前其他的领头者就已经分散开来,各自带着人手准备包围整座宅邸,不让里面的人有任何出逃的机会。棘刺和温蒂在远处的高地上密切监视着周围的情况,温尼是建立在山坡上的城市,越往高处越陡峭,所以两人并没有离现场很远,就算真的出现意外需要赶到现场也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神父强行破坏了门锁,打开了大门,随后工人们跟随着一起进入了巨大的宅邸。最开始的时候里面的动静不算很大,偶尔会听到铳发出的爆响;随后声音开始变得嘈杂,一连串混杂着哭喊嚎叫与源石技艺的震动声传了出来,同时还伴随着杂物翻倒的声音;过了不久,以宅邸为中心扩散出了一圈音浪,混乱的呢喃和亵渎的音节交杂在一起,在人的大脑内引发尖锐如同汽笛的鸣叫。

在那明显不正常的声音出现后,空气中的臭味越来越浓重,随后伴随着一道如同白昼一般的光从宅邸的每一个窗口缝隙中爆发,所有的声音都瞬间消失了,而那道白光却越来越亮,如同一瓶白色的颜料被打翻在了画布上,光化作了实体的形状扩散出去,将整片夜幕都染成了白色,而仔细看去似乎又不只是单纯的白色。三维的维度被打破,所有的事物都开始偏离原本的位置,线条扭曲成怪异的折角完全脱离了几何学的范畴。

而在那片白色中,棘刺和温蒂都看到了:洛克希·萨布雷尔站在宛如白纸一样的背景中,她面无表情的低垂着头,整条左手臂已经完全变成了纯白的水晶,但是她又是大片白色中唯一的颜色;而她身旁横七竖八的躺着人,他们的身上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白色的结晶,和之前在码头的那个情报商人手臂上的结晶一模一样。更恐怖的是,那些白色的结晶似乎还在蠕动,紧紧的挤作一团在人的身上移动,寻找最适合的落脚点。

在萨布雷尔出现的瞬间,温蒂感觉到她的思绪全部爆炸了,神经节中传递的电流被无形的力量吸引开始横冲直撞,几乎要化做实体把她的大脑撑爆。她张开嘴,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尖叫声,所有的声音都被白色吸收,寂静得恐怖。下一刻她感到什么东西遮住了她的眼睛,剧烈的疼痛让她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是棘刺的手。

棘刺出乎意料的冷静,一种奇异的力量维持着他的理智,让他得以直视着白色的中心,他甚至能想得起来阻止温蒂继续看下去。萨布雷尔缓缓地抬起头,那双常常出现在报纸上的睿智冷静的黑色眼瞳此刻只剩下翻涌的疯狂,她——不,这时候应该称呼“祂”——露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笑容。祂的嘴唇微动,吐露出来的音节诡异扭曲,明明只有一张嘴在说话,传到耳中的时候就变成了无数嘶吼的呓语。

 

“……阿戈尔,终将归于深海。”

 

这是棘刺唯一能分辨出的含义,这一句话只用了几秒钟,但是在他的主观意识中被延长了好几倍、好几十倍,又或者只是一瞬间。温蒂的视线被遮挡着,在最开始的冲击过后她很快找回了理智,她也听到了那句由古老的语言组成的句子,令人汗毛直竖。

萨布雷尔的笑容越来越扭曲直到崩坏,她猛地仰起头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嘶吼,抓下了自己的一团头发,她痛苦的挣扎着,而背后的白色背景开始抖动、裂开缝隙,一只只窥视的眼睛从里面钻了出来,整个画面开始变得愈发诡异,如同星空翻转沉入地面。

棘刺明白了应该干什么,他松开了捂着温蒂眼睛的手,抽出剑冲了过去,情绪的剧烈波动扰乱了他的想法,而白色的空间随处都可以落脚,锐角会变成钝角,平面会化作立体,所有的规律都开始失效。棘刺在空中不断的跳跃、冲刺,他和萨布雷尔的距离快速的缩短,金色的毒素流淌过剑身,至高之术的剑光迅速的刺向窥视的眼睛,将它们重新打入深渊。

但是更多的眼睛已经开始慢慢的向萨布雷尔靠近,它们附着在血肉上,然后缓缓地融了进去,化作一块澄澈的白色结晶,她拼命的在地上打滚,但是完全无济于事。棘刺大开大合的挥舞着剑将眼睛击落,他的姿势开始走形,精密的至高之术渐渐开始看不出原型。

在棘刺冲出去的时候温蒂就意识到了不对,她的瞳孔因为强光的刺激而收缩,随后她立刻站了起来想要跟上,却发现白色的空间正在不断地蠕动、收缩,它们像是有生命一般的开始向最中心收缩,温蒂灵光一闪,意识到了萨布雷尔这时候还没有被完全同化,因为仓促的仪式和其他人的阻碍,这团白色暂时失控了,而现在它们正在重新让一切恢复原来的步骤。

温蒂立刻拿起了大炮转了个方向,通过反作用力让自己能踩在正确的落脚点上,她的心里开始泛起一阵阵的恐慌,不仅仅是对白色,还有棘刺。她现在可以确定那时候棘刺虽然遮住了她的眼睛,但是他受到的精神冲击没有比她要少。

窥视的眼睛汇聚成了一团,如同密密麻麻的椋鸟群一样疯狂的冲击着,金色的光芒在其中闪过,棘刺挥舞着剑阻挡下了大部分的眼睛,但是依旧有漏网之鱼附着在他的身上,他无暇顾及。

萨布雷尔突然爆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她的身边扩散开一圈肉眼可见的源石技艺光芒,她坚持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能抵过疯狂,黑色的源石从她的皮肤下长出,又被白色的晶体吞食。棘刺被冲击波荡开,动作出现了破绽,窥视的眼睛立刻蜂拥而上,他意识到这回大概是躲不过去了。

一声巨响传来,黑色的椋鸟群被撕开了,窥视的眼睛随着液氮蒸发的冷气落到地上,温蒂鼓足了劲一甩大炮,打飞了剩下的窥视的眼睛。她的脸上沾着白色的水晶,她的声音清晰的响起:

“棘刺!我在这里!”

 

萨布雷尔的源石技艺是读取,在她的源石技艺失控将三个人全部包裹了进去,温蒂一恍神,看到无数的记忆洪流不断地流过,一秒钟的时间被无限的拉长,她自己的记忆已经足够熟悉,只是匆匆划过;萨布雷尔的记忆里充满了疯狂的呓语和理智的研究,让她不敢多看;而棘刺的记忆出现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放慢了速度。

他的记忆是十分安静的,从最开始他还在传教士那里学习至高之术和化学的时候就十分安静,他的目光里少有情绪的出现,金色的瞳孔理智的分析着剑术的轨迹。他离开伊比利亚的时候也是十分安静的,他穿着能遮住所有特征的长袍,视野只剩下一半,充满了各种匆匆走去的步伐,他只是看着。他即使是在战场上也是安静的,至高之术的轨迹精确的计算到了每一个敌人,躲开了所有的危险,剑锋落下撕裂血肉,鲜艳的红色很快消散在黑白灰的废墟里。直到他到了罗德岛,遇到了其他人,他才终于不那么安静。

……

“这次说好了,谁输了就谁剃光头发!一局定胜负不许悔棋!本帅哥今天手感特别好!”

“愿赌服输,反正我不在乎,你先想想你要是输了该怎么保护你的红毛。”

……

“可以这样改进的吧?我记得拉特兰人的铳上面就有这样的结构。”

“不行,那是萨科塔们的源石技艺驱动器,你要是想增加威力的话可以试试这个,很有效。”

……

“我觉得,那两个女孩果然还是应该得到更好的结局,就算她们是错的,但是电影的意义不只是展现一个彻底的悲剧……”

“我不这么认为,犯下的错误不应该被遗忘,她们已经彻底投身了罪恶。”

……

“那你觉得我这时候该不该跟着你一起去?”

“我不知道,因为我知道我的话对你的决定有多大影响,所以我才不愿意为你做决定。”

他看着对面的人,有些淡淡的无奈和感叹。他不希望她跟过来,因为结局注定会变成这样。

“但是你就是我去解决这件事的原因。”

……

一瞬间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了,温蒂瞪大眼睛,源石技艺的影响只持续了很短的一瞬间,她看到大群窥视的眼睛冲向棘刺,在她做出准确的决断之前她的手已经举起了液氮大炮,即使周围窥视的眼睛也注意到了她并且开始靠近,她也没有管。

 

棘刺的瞳孔收缩,覆盖着的一层浅浅的玻璃一样的白色消失了,他张开手臂接住了温蒂,飞扬的白色发丝暂时覆盖了他的视线。温蒂的身躯完全的落到了他的怀抱里,而他下意识地环住了她,举起了剑驱散了她背后跟随而来的眼睛。

两人一触即分,温蒂借此稳定住了身形,液氮大炮再次开始充能,棘刺的动作恢复了平稳,至高之术精密的计算让窥视的眼睛无法靠近。白色蠕动的速度开始变快,不断地回收到最中心的焦点,大海的气息又开始变得危险,或许祂马上就会醒来。

剑光一闪,萨布雷尔的脖颈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她的动作停止了,失去支撑的慢慢倒下。失去了凭依的白色不断颤抖着如同临死前挣扎的野兽,随后垮塌,化成碎片缓缓升起,白水晶的光泽黯淡下来脱离了血肉,落在地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随处可见的石子和沙尘。当白色彻底消失的时候两人才反应过来,萨布雷尔的宅邸依旧完好无损的伫立着,只是再也没有了许多人的嘈杂动静,一切都沉入深沉的夜色。

两人沉默了片刻,棘刺沙哑着嗓音开口:

“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他松开了剑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情绪起伏十分不稳定,恐惧和亢奋不断翻涌,心脏狂跳,他正在努力保持平静。温蒂摇了摇头,战斗之后她感觉到疲惫骤然卷上,她感觉到了握着她那只手传来了轻微的颤抖,于是这时候她没想多少,伸出手抱住了他。

温蒂比棘刺矮了一些,她的头靠在棘刺的肩膀上,战斗之后的血腥气和尘土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不过这时候她不在乎了。

棘刺愣住了,他很慢的伸出手,犹豫了几下之后才抱住了比他矮一头的温蒂,女性柔软的身躯靠在他的怀里,让他混乱的思绪渐渐的安定下来。

“……谢谢你。”棘刺的声音不大,但是两人贴的很近,每一个字温蒂都听得一清二楚。

夜空的冷风吹过,大海的气息再一次蛰伏了下去,等待下一个机会。

 

 

 

3.记录历史的报告书

 

【档案资料:“大海”观察报告-干员棘刺与干员温蒂】

【阅读权限:极高】

温尼城是在伊比利亚边界线上的临海城市,封闭之前曾作为外贸交易港口,后来由于切断海上商路而地位下降,成为一座普通城市。封闭后参与了内部保守党和激进党的争夺,并有可能参与了内战。

当得知伊比利亚有对外交流的倾向时,罗德岛的指挥官博士派出了两位伊比利亚本地出身的干员隐秘前往调查:代号II01干员棘刺,代号R117干员温蒂。根据博士的复述,干员棘刺在表述自己的意见时主动建议前往伊比利亚,并选择干员温蒂作为同行的队友。

具体的详细任务报告请参考档案【温尼城事件】,此处不予赘述。

在两位干员回到罗德岛的当天就接受了非常详细的身体和心理检查,由凯尔希医生亲自主导,在当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除了一些战斗过后的疲惫和任务途中的伤势,两位干员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灰白色的粉末经过详细的鉴定并未发现异常,不含有源石技艺成份和生物体有害成份,不排除由于时间过久而导致失活,也不排除干员棘刺的愈合能力下降是受到了地域的影响。

在离开温尼城十天之后,干员棘刺最先表现出异常,具体表现为不正常的情绪放大,并且完全随机没有规律性。他会因为一些微小的想法而陷入强烈的情绪波动,具体实例为在实验失败时过度的失落和怀疑自身的实力、在战场上与敌人战斗完成任务后沉浸于悲伤中无法自拔、在和外勤归来的干员极境交流时参杂了过度的愤怒,等等。

由于干员棘刺很少表露出自身情绪,与他相处最久的干员极境正在因为对方的尖刻言语而生气,没有及时注意到他的变化,导致我们在察觉到问题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

我们有理由相信在温尼城事件中干员棘刺和干员温蒂之间的关系有所进展,但正是由于两人的合作导致的熟络,干员棘刺在不正常的情绪放大影响下伤害了干员温蒂。在离开温尼城第三十七天之后,干员棘刺被发现受到了“大海”所施加的精神影响,被医疗部控制隔离,并由凯尔希医生单独治疗。

 

在隔离记录的过程中,干员棘刺保持了完整的理性,但是他的心智已经被扭曲,导致他对待凯尔希医生的态度并不算好,并且由于他伤害了干员温蒂,他产生了自责情绪。在凯尔希医生的控制下没有发展成自毁倾向,但是他依旧尝试过自残,大多数时候会被自身的理性或者监视的医生所阻止,少部分情况下会对身体造成实际伤害。

在治疗的中期凯尔希医生会同意干员温蒂以及其他朋友的探望,尤其是干员温蒂会极大的稳定干员棘刺的精神,但是当探视次数变多的时候,凯尔希医生发现干员棘刺对干员温蒂的态度正在向扭曲的占有欲和破坏欲发展,随后禁止了所有干员的探望。

凯尔希医生发现,“大海”所施加的精神影响是通过类似源石技艺的方式实现,那些曾经附着在干员棘刺身上的“白色水晶”是包含了特殊能量并大幅度削减了致病性的源石。被“白色水晶”所附着的人会受到其中的电磁波影响大脑,具体表现为听到古老亵渎的语言,或看到疯狂离奇的幻觉。根据伊比利亚出身干员的模糊叙述,我们可以认为其中的内容大概率包含了古老的知识。但是以现有的科技水平我们完全无法解读这些电磁波的信息,唯一的方式就是由人去主动接触,在这种情况下由于直接接触过于危险,所以研究暂时停滞。

在经过长时间的心理治疗之后,干员棘刺的精神状态基本恢复了正常,但是在面对干员温蒂时他有很大概率会失控,凯尔希医生严令禁止干员棘刺与干员温蒂直接接触,并批准了干员棘刺的特殊调动许可,只有博士和凯尔希医生在特定情况下可以调动干员棘刺参与任务。

干员棘刺在结束心理治疗后遵循了凯尔希医生的命令,没有主动接触过干员温蒂,有三次他隔着遥远的距离静静的看着干员温蒂,在确认没有明显的失控现象后凯尔希医生默许了这样的行为。

在离开温尼城的第一百四十九天,干员棘刺在任务中失踪,未找到遗体,后判定为死亡。

任务内容参考档案【寒冬颂歌事件】,此处不再赘述。需要注意的是,【寒冬颂歌事件】中找到的水下古代遗迹壁画上的内容与【温尼城事件】中描述的白色幻影有相似之处,但在已经明确水下古代遗迹十分危险之后,我们无法进行证实。

 

在干员棘刺出现异常之后,医疗部加强了对干员温蒂的状况检查,主要以心理方面为主。不过干员温蒂的心理情况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在离开温尼城的第六十八天,干员温蒂的身体素质下降到了一个被医疗部警觉的状态,经过检查发现干员温蒂的器官正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衰竭,以至于将近三个月之后才发现。在以前的档案记录里,干员温蒂的身体素质相比其他的阿戈尔人,并不是特别优秀,甚至可以说是柔弱。所以在前期她的身体情况被当作了任务回归后的疲惫和干员棘刺事件对她的打击。

经过医疗部的检查发现,干员温蒂的身体状况正在发生异变,她的肺部衰竭速度最快,但是同时干员温蒂的激素水平显示,她会越来越不适应陆地上的生活,长时间处在干燥的空气和风的环境里,她会因为缺乏水分而死。

为了应对这样的情况,医疗部专门为干员温蒂提供了一系列的治疗和康复方案,但是收效并不明显,干员温蒂的身体素质依旧在不断下降,只有当她靠近水源的时候才会恢复一些,其中包括河流和湖泊,但是也仅仅是减慢了下降的速度。

在医疗部的思路全部被限制在如何减缓干员温蒂的器官衰竭上时,干员温蒂发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身体素质被固定在了一个不断下降的水平上,也就是意味着就算她不接受治疗,甚至不进行健康的饮食、作息习惯的时候,她的身体素质也不会变坏。于是在这段时间干员温蒂开始超负荷工作,她的生物工程学造诣非常高,长时间的科研时间推动了实验的进度,为罗德岛带来了多项技术突破。

在此让我们感谢干员温蒂为感染者的前路带来的希望。

在确认干员棘刺死亡后,干员温蒂彻底放弃了休息,同时开始将自己的任务和工作交移给其他的研究者。在离开温尼城的第二百零四天,确认所有的工作都有人接手后,干员温蒂向罗德岛提出了辞职申请,阿米娅本来想要挽留她,被博士拦住了,最后凯尔希医生批准了她的离职。据她本人所说,她要回到伊比利亚。

由于罗德岛缺乏在伊比利亚建立情报站和临时联络点的能力,我们并不知道温蒂小姐具体究竟去了哪里,但我们衷心的希望她能在一个平和的,临海的地方继续生活下去。

 

 

4.浅海轻唱的花朵


温蒂再一次回到了伊比利亚。

这一次她依旧选择当一个偷渡的乘客,但是这时候她已经不再嫌弃船的肮脏。当她穿着亚麻的长袍再一次踏上伊比利亚的土地的时候,太阳距离海平线只有一线距离。

她站在沙滩上,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的肺部感觉好多了,不会因为每一次的呼吸而牵连出一串咳嗽,身体也没有因为走了一段路程就失去力气,她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正在有力的跳动。温蒂的脸上露出了有些恍惚的笑容,她对着黑蓝色的海洋喃喃自语:

“伊比利亚,我的母亲,我回来了。”

 

这座城市不是温尼,它叫什么温蒂没有兴趣去了解,她现在正处在一种飘飘然的快乐中,不管做什么都会顺利。她抖了抖亚麻色的长袍,摘下了一朵岸边断崖上随处可见的小花别在耳朵上,随后她进入了城市。这里没有低矮的平民居所,也没有破败的海滨码头,温蒂稍微有些失望,不过这不是什么问题。

城市里正在举办狂欢节,街上到处都是穿着奇装异服的舞者,希望竞选女王的女性们准备了华丽的彩车,她们晃动着浮夸的装饰向周围人不断地挥手。一群穿着同样衣服的小孩子们兴奋的聚在一起讨论着要走到哪里再跳舞,要怎么和周围的观众打招呼。街上的所有人都洋溢在热情的气氛里,温蒂朴素的亚麻长袍甚至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温蒂跟随着人流漫无目的的走着,她绕到了狂欢节街道的最开头,那里堆满了准备出场的舞着和花车,她于是就站在了出口附近的人群里,看着观众和舞者挥动着双手,看着绚烂的灯光和火光融合成一片光海。她安静的站在最后面感受着狂欢节的气氛,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

狂欢节会持续到很晚,她站了好久好久,直到这里几乎所有的专业舞者都已经出场,现在在这里堆着的是一些没有组织起队伍的散人,当然在这里也有舞蹈服装临时租贷,狂欢节本来就是一场自由的节日,任何人都可以去跳舞。

温蒂突然走了过去,询问门口的工作人员自己可不可以参加最后的舞蹈,得到了肯定的回复。于是她笑了,感谢了工作人员之后她没有去租一套华丽的舞蹈服,而是穿着亚麻长袍直接走到了街道上。

 

骤然间,光和声浪爆炸了,温蒂举起手挡住晃眼的灯光,她眯着眼看向狂欢的人群,眼神迷离。随后她也被热烈的气氛感染,她向前走了一步,开始跳舞。

虽然温蒂只穿着亚麻色的长袍,和周围的鲜亮的颜色格格不入,但是她跳舞很好看,她抓着亚麻长袍的边缘旋转,浅白色的亚麻布料飞荡在身边,她像是踩在汹涌的海浪之上起舞的神眷者。明亮的灯光洒在她的身上,白色的头发披散开来,随着她的动作划出漂亮的痕迹。她越转越快,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欢呼里小声地哼唱着歌儿,鼓声在她的胸腔里引起共鸣,心脏几乎要跳出体外,她仰起头,快乐的笑着,和狂欢节的人群一起疯狂。

 

直到凌晨狂欢节的人群终于散去,温蒂没有在城市里逗留,她又回到了海岸线上,沿着海慢慢的散步。她丢掉了鞋子,赤裸着脚踩在粗糙的沙砾上,感受着脚底传来的痛感,在海岸线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脚印,又被轻柔的潮水抚平。这时候的海是温和的,如同母亲子宫内的羊水,温蒂半闭着眼睛,任由海浪冲上她的脚踝,沾湿长袍的底端。她轻轻的唱着歌,调子是教堂里的颂歌,词却充满了亵渎和恐怖。

慢慢的走着,她走到了坚硬的石头上,前方是一大片陡峭的岩壁和礁石,她顺着石坡走上去,走的不行的时候她就俯下身手脚并用,慢慢的走到最高的悬崖之上。顶端是一片薄薄的松软泥土,依稀长着一些细碎的杂草和随处可见的白花。但是只有一朵,它的花瓣是黑蓝色的,它的花蕊是深绿色的,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只有这一朵。只听它呢喃呓语,拒绝希望,坠入疯狂。

温蒂俯下身拔起了这朵花,戴在了耳朵上,之前的那朵小白花早就在舞蹈中丢失。她望向海天交接的地方,那里正有曙光出现,太阳还未升起。

但她没有看到朝霞,此时她的眼里只有轻轻摇动的黑蓝色花朵,所有的花朵都变成了疯狂的模样,大海渐渐的被血色染红,天空愈发暗沉,似乎即将要坠落。她听到海浪温柔的声音,有人在呼唤着她。

于是她向前了一步,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苦咸的水缓缓地流过她的每一寸皮肤,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和满足,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着汲取水分,每一滴水都在欢迎她的归来。温蒂挥动双手让自己在海水中慢慢的前行,长袍和长发都在水中缓缓地柔顺的漂浮。

她很快就适应了如何在水中移动,于是她向下而去,光芒渐渐消失了,但是她很安心,因为黑暗是阿戈尔的归宿,海是阿戈尔的母亲。她不断地不断地下沉,时间已经失去了力量,一秒钟和一万年没有区别。

 

她似乎看到了一双金色的眼睛,于是她向着那里游去,然后她伸出手,抱住了他,就像那天在宅邸的时候,她主动伸出了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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